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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风吹拂敦煌

作者: 堆雪阅读次数:2804

敦煌:北风吹旧村庄

他们来过。
打坐,念经。
他们成为神后,失踪。
他们形只影单,行踪缥缈,只留下鸿影和遗迹。
他们深居浅出,面壁而思。最终,成为这个世上的谜。
他们远离尘世,以草为骨,用泥沙和汗水塑造金身。他们用尽一生的沉默,剔除寂静以外的清辉。
他们只留下壁画,留下阳光和风,留下慈悲的眼神,以及被时间风干的手迹。
敦煌,一条北风打扫干净的路上,站着神情破旧的村庄。
袅袅香火已熄。岁月的风沙,正掠过弯曲的脊梁。
草们枯了,收拾好自己的尸骨和过去。
石头围坐,仿佛众僧。在他们干枯的眼里,黄昏,被风沙洗劫一空。
九层佛塔之下,幽幽木鱼已磬。
燃烧的佛心,在岁月的两鬓,划出凄美的流星。
身披彩虹的飞天已去,留下沙丘。
留下月亮的轻弦一弯。
留下,一处红尘深处的秘密。

 

千佛洞:内心攒下这尘世的寂静
 
不会有什么发出声响,敦煌!
谁能用朱砂或心血,勾勒出内心的悲悯和喧响。
千佛一洞,难道只为守住,心中激荡不已的虚空?越来越轻的一生,只为那一飞云天的绝尘!
千佛一洞,尘世寂静。
此刻,亿万沙砾正在千里之外收集风声。黑暗,慢慢吞噬一个人的灵魂。亿万沙砾过处,成捆成捆的阳光和北风,把众神的梦境,正推向黄昏。
在众生的仰慕里,谁失去了真身?在内心的浩叹中,谁又得到了慰籍!
谁在一具具无声的泥胎上,找到了灵魂皈依的真经?谁把眼中抖乱的烟尘,描绘成梦中瑰丽的天庭!
攘攘尘世,谁的内心能够积攒下这么多寂静?谁又能面对虚无,在茫茫暗夜中浅唱低吟?
千佛一洞,尘世寂静。
此时,如果这世界还有那么一丁点儿响声,敦煌!
那一定是佛的一声浅笑,打翻了人间的滚滚红尘。

 

鸣沙山:灵魂在掩埋中渐渐苏醒
 
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,都渴望被深埋一次。
用缠绵的沙粒,埋葬难言的过去。
在风沙中,拯救深陷天空的背影。在大雪里,挖掘匍匐大地的灵魂。用滚滚黄沙,清洗咽喉深处的红尘。
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,都渴望被深埋一次。
将陈腐的肉体搁浅沙洲,卸下坚硬贵重的骨头。把现实诡异的幻影,摆放成悲痛欲绝的甲骨文。
鸣沙山。风,朝哪条道上吹?沙,向哪个方向鸣?
飞沙走石。难道只是为了内心,波澜壮阔的不平!
此时,所有的语言都是沙粒。所有的沙粒,都是灵魂一次微茫的叹息。
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,都渴望被深埋一次。
在沙海埋下苦难的经卷,获得神隐约的暗示。
在红尘弥漫的风沙里,依稀看到自己的,美梦和血迹。

 

三危山:乱石打坐黄昏
 
有时候,我们需要绝望一次。
在末路或绝壁上,碰见自己。
在荒芜人烟的戈壁,奇遇离散多年的灵魂。
我敢肯定,独坐山顶的那个人,一定怀揣悲悯的心。在乱石云集的三危山上,仿佛听到自己,被大风吹拂的姓氏。
三危山,乱石打坐的黄昏。
除了天光,四大皆空。
一些试图寻找和膜拜虚无的人,路过这里,紧握沁凉的骨骼和热泪。
这里的沙子什么都埋:苦涩的过去,羞耻的心,以及幻灭的情欲。
这里,你什么也别想带走,除了一颗倍受责难的心。
你也不必担心,圣洁的灵魂会被玷污:
阳光翻晒,北风劲吹。一切,瞬间即成过去。
三危山,乱石打坐的黄昏。
俯瞰人间大地,谁想大喊几声。问神,彻底弄清:
有关自己的,后世前生。

 

月牙泉:上帝睁开眼睛看着那些寻找自己的人
 
那些匆匆赶路的人,最后来到这里。
在美丽的月牙边,照出,绝对的孤独。
那些人,风尘仆仆。走累了,就想靠着驼峰般柔顺的沙丘,用清冽的想法,对照出心中的黯淡与恢宏。
镜子,已经映不出我们的任何表情了。那些扭曲、变形的水银,已经很难表述我们,尴尬的心境。
我们的魂灵,急需一片洁净的月色,包扎心头无边的悲悯。
在月牙泉,苦旅的人们,仿佛看到:沙漠里,渐渐睡醒的上帝——
那道,沙海里不再愈合的伤口;那瓣,大风中无法掬起的月影!
仿佛上帝慈悲的眼神,慢慢睁开,无比清冽地,看着那些千里迢迢、风尘仆仆前来寻找自己的人。

 

月牙泉:沙漠里温柔的女人睡了
 
尘世渴了,需要一张湿润的唇,无限地接近心中的冰凉。
月牙泉,给了我们,沙漠里所能给予的一切。
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,身披万顷涛声,躺在妩媚的月色中,楚楚动人。她瑰丽的梦境,使漫漫流沙开始飘动,宛若飞天的彩练和裙裾。
北风狂舞,歌声四起。
仿佛欲望的马群对于雪峰的暗袭,似乎灼热的眼神对于缪斯的唏嘘。
多么美妙的曲线,使一座座沙丘显露诱人的性感。多么迷人的眼神,使一座座坟墓展现死亡的神韵。
白草狂舞,沙丘波动。
几千年过去,谁的美艳,崭新如初?
谁,能够在风沙的磨难中,留下最初的宁静和忠贞。
沙漠里熟睡的女人啊,风暴中美得令人窒息的爱人。
令祁连绝望,让戈壁荒芜。
一个,不慎落入凡尘的仙子,幽幽湖蓝,香气逼人。
怀揣碧玉的沙漠啊,大风里,那个我远远地爱着的女人睡了。
迟暮里,我挑灯看剑,像个落魄的英雄!

 

睡佛:笑意与泪水中越睡越轻的一生

佛笑了。
佛的笑声,溅起几滴红尘。
隔着袅袅香火,一对对善男信女,献出童贞。虔诚的祝福,仿佛禅语。
佛,慧目微启,用微笑和意念抚摩他们。用一根手指,轻轻弹去心头的凡尘。
佛用微笑,神秘地打发走,此起彼伏的人流。
我不是善男信女,我是个热爱壁画的诗人。我只想用反弹琵琶的方式接近你。用洞窟的画框,装饰您虚无的内心。
我躲在红尘一角,静静观察:那些怀揣香火和愿望的人,怎样把流血的额头和膝盖,留在您宽大的心地。在暖暖香火中,取走一件件沉重的暗喻。
一切,都在您的眼里。
但作为佛,您不轻易说出:这个已不是秘密的秘密……
笑吧,佛——南无阿弥陀佛!
我知道,您需要人间的眼泪和哭声,把您供着。
只有世俗的眼泪和哭声,才会把沉重的一生,变得越来越轻。

 

飞天:过眼云烟中掠过我们心空的歌声

你在天上看到了什么?
身披彩练飞天的女人,一万亩玫瑰和红柳都留不住的爱情?
那个大把大把向人间抛撒鲜花和星光的神,是不是过眼云烟中,掠过我们心空的歌声?
飞天、飞天,丝绸之路上飘动的音符,仿佛我,爱情与幻想的五线谱。
飞天呀飞天:
是谁给你洗的发?是谁给你梳的头?
是谁在河西的街铺扯来丝绸?是谁,给你裁剪的裙裾半遮半露?
你是要出嫁吗,还是要远走?
是什么风把她吹来,又是什么沙把她抬走?
为什么,你有时反弹琵琶,有时候手折杨柳?
为什么,在我几近绝望的时候,你又高高地,翱翔在我的心头?
不再猜想了。你看,河西走廊的尽头,是谁遗落了那么多彩绸,像我西出阳关时的离愁?
飞天呀飞天!
我知道,你只是我做过的一个美梦。
一弯,泪光里,难得一见的彩虹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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