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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门

作者: 西江冷月阅读次数:1127

      在你的一生里,会有许许多多的门。这些门连通着各个路口,指向不同的方向。其中有一扇门,任风吹日晒,依旧留在老地方等你。你在这扇门里进进出出,来了又去,去了又回。

  无论何时,一旦走进了这扇门,你就走进了自己的家园。

  在你的印象里,你以为它永远不会老去。第一次出门的时候,你的身后是一片繁荣的家园。那时,你并不记得树上的每片叶子,不记得头顶的麻雀唧唧喳喳的叫声,你甚至头也没回地就走远了。可是,多年以后,当你又一次搜寻它的时候,推门的瞬间你却泪眼涔涔:门内一派荒芜,门板已经腐朽,墙皮已经脱落,院子里长满了岁月的荒草。那些人,那些树,那些鸟,早已不知去向。

  是的,在生活的路上,你已阔别多年。你走的时候,还不懂得珍惜。你以为眼前的一切再也不会变了模样,那台石碾,那个磨盘,还有栓在门口的那头黄牛,都会在你的生命中等待遥无归期的你。那时的家门,在你的印象里一定阻碍了出行的目光,你多想就此走出家园,到另外的地方闯闯。你告诉自己,你耐不得家的平淡,你需要一团生命中燃烧的火。那些高楼与霓虹灯共同交织的梦想,一次次侵入你的梦境。

  已是中年的你,再次迈进家门的时候,又一次哭了。因为在你的心灵深处,那些隐藏在记忆中的情感,终如奔腾的河水那样,泛滥着生活的水花。于是你又一次倒进了记忆的怀抱,你又一次想起了自己的祖先。而所有关于家的往事,那些故事,那些传说,那些印刻在血脉中的辉煌,又一次靠近了你。其实,你懂得珍惜,只是在奔赴的道路上你慢慢地学会了忘记。忘记了自己,忘记了家园,甚至忘记了生你养你的家门。

  在你的面前,那些斑驳的土墙还在,那些粉笔描画的图像还在,那些墙头上的红花还在烈烈地开着。只是岁月的手,已在你的脑海里画满了皱纹。你四处顾盼的时候,再也找不到昔日的黄牛,那声低哞,那片晚阳,那些暮归的乡村的风景,甚至你的亲人,都在岁月的路上走向了苍茫。

  可是,这扇门却始终为你敞开着,如同你的乡亲,你的父母,如同你曾经熟悉的一草一木,如同你童年的梦境里盛开着的槐花,就这么没遮没拦地开着。或者说,从来就没有什么事物舍弃过你,只是你在遥望的路上迷失了太久。你再次回头,这片颐养生息的土地,还在为你保留着当年的记忆,那些麦子,那些稻菽玉帛,那条河。因为它的心胸永远是博大的,它的爱,那么永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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