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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军团长吴虎臣--------刘次安 黎克健

1928年10月的一天晚上,特务(警卫)队长吴富臣刚把当天的军务操办完毕,贺龙军长进屋来了。一阵谈笑之后,贺军长拍拍吴富臣的肩膀说:“富臣,我想给你把名字改一下,把‘富’字改成‘虎’字,我是龙,你是虎,龙虎在一起,革命无不胜,你看如何?”

“好!改得好!”吴富臣哈哈大笑,“今后,我就叫吴虎臣,龙虎一起干革命,消灭敌人为百姓。”

第二天,贺军长为吴富臣改名的事就传开了,同志们都向他祝贺。

首长的信任与关怀,革命队伍里的友谊和温暖,使吴虎臣感慨万千。红军是穷人的队伍,在这个战斗集体中没有压迫和剥削,充满了平等与自由,令人心情舒畅。这与吴虎臣那苦难的过去相比,真有天壤之别。

1895年农历四月二十三,吴虎臣出生在湖北省慈利县杉木桥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里。父亲在他降生之前就染病身亡,全靠母亲抚养。母亲希望儿子将来能摆脱贫困,过上富裕的日子,就给他取名为富臣。但在那样的社会里,靠一位妇女的力量把儿女抚养成人该有多难啊!就如一颗幼苗经受着严寒风雪的袭击,地租的盘剥,苛捐杂税的搜刮,土匪的抢劫和官府的压榨,简直使他家喘不过气来。常年吃不饱,穿不暖,遇上灾荒就离乡背井、讨米度日。这种人吃人的现象,从小就激发了吴虎臣对豪绅阶级的仇恨。

1923年,吴虎臣已经长成彪形大汉,对社会的黑暗也看得更清了。一天,他秘密地约吴玉堂等几个农民兄弟商议:

“你们说,豪绅凭什么欺负我们?”

“凭他们有权有钱嘛。“兄弟们回答。“对!”吴虎臣停了停说,“还凭一样东西——枪。如果我们手里有了枪,豪绅就不敢欺负了。”

“大哥,我们搞枪去!”一个青年情不自禁地高声说。

“轻点。”吴虎臣对那个青年摆摆手。接着,他又用手势把大家召集拢来,低声嘀咕了一阵,然后问:“你们干不干?”

“干!”众弟兄劲头很足。

深夜,吴虎臣带领五六个人,手持菜刀、梭镖,趁着月光向大门垭方向急促前进,谁也不说话。原来,他们商定去大门垭夺一户豪绅的枪支,并要除掉这个害人虫。

翻了几座岭,走过几道峪,急行十多里,到了豪绅的住房边。只见四门紧闭,无法进去。大家觉得不能便宜了这个坏蛋,便点火烧了他的房屋。

吴虎臣闯下大祸,不能在家安身,便由叔父吴德方介绍去澧州镇守使唐荣阳部当兵。后来,他看到唐的部队奸淫掳掠,欺压百姓,觉得当这种兵没意思,便于1924年冬趁贺龙带兵攻打唐部时离开了。他带领十余人枪,回到杉木桥的小尖山,将枪弹藏好后回了家。

然而,吴虎臣的心思并不在家里,他四处打听,想走一条能使穷人翻身的路。东探西访的结果,都说贺龙的部队好,惩治贪官,打富济贫,深得穷人的拥护。他很想参加这支部队。恰巧第二年夏天,贺龙率部驻扎在杉木桥。于是,他就请饭铺老板吴志成作介绍,要求参加贺龙的部队。

提起吴虎臣参军,还有一段惊险的情节哩。

贺龙说:“富臣,你要到我的部队当兵,我很欢迎,但有个条件——”贺龙停了停,向四周扫了一眼,吸了一口烟,又说下去,“通津铺盐税局有十多条枪,你必须在白天把枪夺过来。”

“白天夺枪?”吴虎臣觉得这是个难题。

“是,白天。”贺龙肯定地回答,“人由你带,枪由你选。”

吴虎臣思索了一下,就欣然接受了。他挑选了六个人,化装成农民,身藏短枪,白天出发。吴虎臣手里端一钵稀鸦片烟,走在最前面,装成交税去的样子,其余战士有的隔两三丈远,有的绕旁道,随后前进。行至盐税局门前,两个哨兵凶狠地喊道:

“干什么的?”

“我是来交税款的。”吴虎臣笑了笑,用和气的声调回答。哨兵信以为真,放松了戒备。吴虎臣故意放慢脚步,走上前去,指着钵里的稀鸦片让哨兵看。一个哨兵刚伸过头来,吴虎臣将钵用力向哨兵的脸上砸去,稀鸦片糊住了他的眼睛。紧接着,吴虎臣一手抓住另一个哨兵的脖子,一手掏出短枪,“咯!咯!”两响,哨兵倒地。吴虎臣一个箭步跃人盐局,堵在门口连射几枪,又有两个敌兵倒地。这时,后面的战士已把房子包围起来,一面朝内打枪,一面喊缴枪投降。敌兵惊慌失措,便乖乖地交了枪。

吴虎臣胜利归来,贺龙翘起大拇指说:“富臣,你有勇有谋,干得不错!”当即接受他参军,并任命他为队长。接着,吴虎臣带人把原来收藏的枪弹取出来,装备新参军的战士。从此,他便跟随贺龙参加北伐、南昌起义,厉任队长、连长、营长。

1927年9月,贺部在广东汕头与敌激战,部队被冲散,吴臣与吴玉堂连长因找不到部队,使回到了杉木桥。

1928年3月下旬,贺龙回到桑植县洪家关,发动桑植起义。吴虎臣闻讯后,立即与吴玉堂等人奔赴桑植,参加工农革命军。贺龙很高兴,叫他担任特务队队长,负责保卫军部。6月敌军龙毓仁旅从桑植西部向龙山县撤退,贺龙决定截其后队。吴虎臣随贺龙率特务队在小埠头的悬崖险道上伏击,击溃敌一个连,缴获长短枪十余支,弹药物资许多。这是以少胜多的一次漂亮仗,极大地鼓舞了部队的士气。9月至lo月,贺部在石门渫阳、泥沙一带连续遭敌袭击,军参谋长黄鳌和师长贺锦斋先后牺牲,部队失散,由一千五百多人减到二百余人。继而转移到鹤峰县的堰垭一带整顿,最后留下九十一人,七十二支枪。

有一天,贺龙问:“富臣,这次战斗失败了,你有什么想法?”

吴虎臣回答说:“革命不怕失败,坚决跟军长革命到底!”

吴虎臣的确是这样想的,他常对战士们说:“同志们,打仗总是有胜有败的,我们不要灰心。大家都是受苦人,不革命就没有活路,我们要继续干下去!”贺龙很赞赏他的勇敢和智慧,觉得他有一股子虎劲。所以,就在这一天,贺龙为他改了名字。

经过一段时间的宣传发动和对敌斗争,工农革命军的影响不断扩大,工农群众踊跃报名参军,到l928年l2月,贺部发展到六七百人。1929年3月,“中国工农革命军第四军”改称“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”。这时,前委决定再次解放鹤峰县城,扩大和巩固革命根据地。贺龙命令吴虎臣带特务队袭击县政府和团防局,夺取常练队的枪支。

吴虎臣布置战士化装成搬运工人(俗称背篓客),身穿旧蓝布衣服,头缠青布手巾,每人背一个篓,手握一根丁字形撑棍,三三两两地向县城靠拢。这天正是农历正月初一,县城里的反动军政人员都在忙于过春节,万万没想到红四军一夜急行一百五十华里,占领了县城的制高点。吴虎臣带领的特务队也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门口。大清早,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,两边的店铺还关着门。吴虎臣带一路人马闪电般地冲进衙门,一面扫射,一面直插团防局和常练队的住处。敌人措手不及,大部被击毙,鹤峰县城很快就被解放了。

1929年7月,吴虎臣任红四军独立第二团团长。8月上旬,红四军开到大庸西教乡,受到土著武装熊湘熙部三百多人的阻击。敌人在周围的飞塔坡、教子垭、鸡爪岩等山头筑有坚固的石寨子,地势险要,又有熊海清、陈策勋部的援助。红军后面还有敌人的大量追兵,形势十分险恶。前委决定先集中力量进攻教子垭、飞塔坡的两个主寨。吴虎臣指挥部队向寨子发起三次冲锋,都被敌人的礌石滚木砸下来,情况非常紧急。吴虎臣盯着敌人的石寨,眼里射出仇恨的目光,嘴里斩钉截铁地说:“不拿下石寨,我誓不为人!”接着,他命令部队分两路进攻,亲自率一路人马,头顶棉被从正面往上冲;另一路从侧面岩壁上吊绳攀登。突然,十几名勇士出现在敌寨门前,一阵爆炸和扫射,冲破寨门。敌人见石寨已破,慌乱逃命,向寨后拥去,在悬崖上摔死不少。8月25日,红四军攻占江垭,27日进驻杉木桥。吴虎臣带领部属在杉杏桥开展宣传发动,号召工农群众参加红军。由于他是本地  人,现身说法,令人信服,贫苦农民亲约亲,邻约邻,踊跃报名参军,只一天一夜的时间,部队在杉木桥就扩红三百余人。

1930年7月4日,红四军与红六军在湖北公安会师,不久,组成红二军团,红四军改为红二军,吴虎臣任红二军四师第十二团团长。

1932年8月,吴虎臣调任红三军第七师十九团团长。这时,蒋介石调动十万兵力“进剿”湘鄂西根据地,对红三军取包围态势。吴虎臣团奉令防守监利县周老嘴。8月31日,敌人以四个纵队的兵力进攻红七师的阵地。战斗非常激烈,枪炮声、喊杀声惊天动地。在疯狂的敌人面前,吴虎臣屹立如山,沉着指挥。他奋不顾身,带领战士们一次又一次地打退敌人的进攻。就在他率领部队坚守阵地的时候,被一颗罪恶的子弹打中。时年三十七岁的革命英雄,为劳苦大众的解放事业献出了宝贵的生命。